姜都亭吐了淤血, 深吸了一口气调理自己的内息, 发现刚刚醒过来时的不得劲儿, 真的稍微好转了一些, 而且越来越舒坦。
不由惊喜的道:“姜都亭谢过, 大恩不言谢, 他日定当以报!”
林让说:“让救都尉,不过是还都尉一个人情, 从今往后你我两讫,谈不上谁报答谁。”
魏满听着他们“惺惺相惜”的寒暄,不由对林让低声说:“你怎么总是帮着一个外人?”
林让看一眼魏满, 眼神中带着一丝丝的纳罕, 说:“谁是外人?”
他这么一说, 魏满只觉郁结于心, 气血凝滞的人分明是自己, 也该吐一口血,方才能舒坦精神。
魏满把林让从玄阳带出来, 而姜都亭是佟高的义子, 怎么说姜都亭也是外人,自己是关系比较亲厚之人。
可林让分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,还一脸“真诚”, 仿佛不耻下问一样。
若此人不是林让,魏满必然觉得他在消遣自己……
魏满一时语塞, 就在这时, 突听“踏踏踏”的脚步声朝这边而来。
魏满立刻皱眉, 压着嘴角,低声说:“噤声,有人来了。”
姜都亭当即屏住呼吸,不再出声,他如今人在赵梁地界,又被赵梁太守杨琸偷袭,身边也没有一个亲信,若是被人发现行踪,不知会闹出什么事端来。
“叩叩!”
果然,很快响起敲门声,伴随着费老的声音。
“魏贤侄,你可曾歇息?”
魏满当即对林让打了一个颜色,示意他们别出声,自己出去看看究竟。
魏满走到门边,打开舍门,满脸堆笑的说:“费老。”
费老并未发现舍内还有其他人,只是说:“魏贤侄,老朽宅中来了一个客人,乃是你的旧知,老朽寻思着对你有益,便想问问你,要不要见此人一面儿。”
魏满有些纳罕,费老虽知道他们的底细,但有什么人是自己的旧交?
魏满的旧交,还和费老认识?魏满一时想不出来是谁。
魏满便说:“敢问费老,这旧知是……?”
费老笑道:“正是此间太守,杨琸!”
杨琸!
不只是魏满吃了一惊,舍内藏身的姜都亭更是吃了一惊。
赵梁太守杨琸……
那不就是偷袭姜都亭,致使姜都亭身受重伤的那个赵梁太守杨琸么?
姜都亭奉佟高之命,前来捉拿魏满林让等人,在赵梁地界不甚遭遇埋伏,那太守杨琸领兵偷袭,伏击成功却没有寻得姜都亭的下落,活不见人死不见尸。
因此杨琸沿着血迹一路在此间遍寻,如今天色已经全部黑透,杨琸正好寻到费宅,费老乃是孝廉出身,和杨琸也算是相识,还曾经做过上下级,所以杨琸打算带着麾下在费家暂住一晚。
便有了费老所说的旧知。
魏满此次来,就是打算征兵之后投效赵梁太守杨琸的,若是在平日里,杨琸突然拜访,他是求之不得,自然要与杨琸痛饮上三天三夜才肯罢休,但如今……
佟贼的干儿子姜都亭就在他舍中,若是被杨琸发现,真不知要怎么解释才好。
杀了姜都亭,便是破坏了与林让的约定。
不杀姜都亭,杨琸肯定以为自己投靠了佟贼。
魏满面上神色不动,但脑海中已经转了好几个弯儿。
费老笑说:“不瞒魏贤侄,老朽也大体知晓一二,贤侄此来的目的,杨太守今日留宿在此,你们又是至交好友,老朽便与杨太守提及你的境况,因此杨太守想要与贤侄见一面儿,不知今日可方便。”
魏满心想,费老已经把自己的事情透露给了杨琸,若自己说不方便,杨琸肯定疑心,今日怎么说也要见一面杨琸才行。
于是魏满故意朗声大笑,说:“费老,当真多亏了您引荐,小侄不知有多想见一见杨大哥,可惜一直无缘相见,今日得了这等机会,怎么会拒绝,不若这般,我们便把酒在庭中,正好赏这深秋月色,痛饮幸酒,如何?”
费老一听,便说:“那好,老朽这就去请杨太守。”
费老前脚走,魏满后脚赶紧关门,掩死了舍门,大步跨进来,对林让低声说:“杨琸此人虽然仗义,但是小心谨慎,疑心病颇重,我去对付,你们也要小心应对,别叫人听到了声音。”
林让点点头,说:“放心。”
魏满又看向姜都亭,见姜都亭眯着眼睛,一副十分不信任自己的模样,就冷笑说:“你放心好了,我虽一百个一万个想杀你后快,但我说出来的话,决不食言,说过今日放你一马,便放你一马,怎么也要让你看到明日的朝阳,不是么?”
魏满撂下这句话,当即十分潇洒的走出了房舍,迎着杨琸去了。
费老很快引着赵梁太守杨琸走了过来。
杨琸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模样,比魏满大了一些,蓄着胡须,看起来一副仗义不拘小节的模样。
他乃只身前来,虽带了很多亲信在费宅,但并未带人来见魏满。
“魏满老弟!”
杨琸大步走过来,一把抓住魏满手臂,十分感叹的说:“老弟,没成想愚兄今日在这里遇见老弟,若不是费老太公引荐,咱们便要就此错过了!”
魏满见到杨琸,也有些感叹,不由想起当年二人结伴饮酒的光景,那时候天下还未这般混乱,军阀也未割据征战,玄阳更没有陷入水深火热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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