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孩子出生了,程芳蕤还没来得及松口气,就被产婆接下来的话砸懵了,“不好,孩子浑身都在抽搐。”这还没完,紧接着她又发出了一道惊呼声,“不好,产妇血崩,快去买三七末回来,再赶紧叫人熬些米汤。”
作为有经验的产婆,自是知道一些止血方子,她说的这方子就是从相熟的大夫处得来得的方子。
产婆吩咐的话却没得到汪家两母子第一时间回应,反倒听到老太太焦急地问道,“我我这孙子身子还在不停抽搐,该怎么办才好?”
说起这个产婆心情就不是很好,“今个儿早那位夫人已经提醒,孩子在产道里憋太久缺少孩子需要的养分,可能影响到他的脑子。如今的情况,极有可能就是她说的这种情况,这孩子的脑子怕是有问题。”
孩子本来应该在己正就出来,却因为这两母子的横加干涉,硬是拖到午正一刻才出来,整整多在肚子里憋了一个多时辰,不出意外才奇怪。
听说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孙子,可能脑子有问题,汪老太太哪里肯依,“那该怎么办?”
这次不待产婆开口,一直隐忍着的刘氏开口了,“是你们非要拖着时间不让孩子早早出来的,我闺女为了这孩子这会儿正命悬一线,你们竟然还不赶紧照产婆说的去做,这是打算要了她的命吗?”
想起刚才刘氏不断的阻拦,汪老太太就来气,“嫁入我汪家十来年,好不容易才怀上个儿子,要是因为她的问题,给我生了个脑子有问题的孙子,我跟她没完。”
“要不是你们蛮不讲理,非要她憋到你们满意的时辰才叫她把孩子生出来,孩子断然不会有问题。现在出了问题,不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,还要把责任推到她身上,没你们这样的。”
“要不是她自己也认同我们的说辞,就她那表里不一的性子,哪能按着我们的说辞做,别一出问题就把怪我们。”
说起这个刘氏心里也恨得不行,汪家这两母子糊涂也就算了,自家闺女偏也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,竟是心甘情愿照着他们说的做,气得她刚才差点跟程芳蕤一样直接甩手走人。可自己的孩子再轴,那也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,她哪里能真就走人,这会儿程芳蕤又不在,她只能绕过汪家两母子,吩咐汪梓涵,“涵姐儿,你快些去药店买点三七末回来,萱姐儿你去厨房熬些米汤。”
九岁的汪梓涵已经很懂事,她深知自己娘亲怕是不好了,见奶奶和父亲只顾着刚生的弟弟,片刻都不敢耽搁,拔腿就跟在他们身后往外跑,撞上正拎着东西走到院子里的程芳蕤,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样,“舅妈,我娘不好了。”
“三七末我已经买回来,你把食盒里的粥拿去兑点开水,弄些米汤出来。”适才听到产婆说三七末,她就赶紧返身去药店买。没想到她这都把东西买回来了,汪家这边才要出门,指望这些人方凌薇的命怕是早没了。
指不定原著里头这人的丧命,就是因为这些人的拖拉导致的,她很庆幸自己又走了这一趟。人命大于天,在人命面前,其他的一切都靠边。
听到程芳蕤的话,汪梓涵动作迅速接过她手上的食盒,小跑着奔向厨房,照着程芳蕤教的做,很快就端了一碗米汤到方凌薇的卧房,将碗递给她。
程芳蕤接过她手上的碗,直接越过屏风走到了满是血迹的床边,看到床上已经失去知觉的方凌薇,对一旁的刘氏说道,“她这样自己没办法张嘴,您负责掰开她的嘴巴,我负责把东西往她嘴巴里勺。”
适才程芳蕤开口她就听到了,此刻见她丝毫不嫌弃产房浓浓的血腥味,难看的脸色总算恢复了一些,照着她的话掰开女儿的嘴,嘴上不忘感谢道,“谢谢你还愿意过来。”
严格来说,程芳蕤跟他们方家已经没关系,早上掏心掏肺说过那些话就算不错。不说汪家两母子那气人的样子,就自家女儿的态度,搁她走了肯定不愿意再参合这些事了。
她真没想到程芳蕤会去而复返,还第一时间帮着准备好三七末。
“她再怎么说都是懿姐儿三姐弟的姑姑,过去这些年对他们也是疼爱有加,我希望她好好的。”
早上如果仅汪家母子执意要好的出生时辰,就算动手她也能叫那两母子闭嘴不干扰到她,可从方凌薇不配合产婆一口气把孩子生出来,她就知道她这是认可了汪家两母子的话。产妇自己不愿意把孩子生出来,她一个外人说再多也没用,她才干脆一走了知。
她怕自己不走,会被方凌薇的糊涂气得骂人。不过,人虽然是走了,心里其实还是惦记着这边,这才借着送午饭过来看看的。
结果不仅孩子有问题,方凌薇更是大出血。
孩子适才汪家两母子抱着往外跑的时候,她瞧着一眼,的确全身都是抽搐。虽然她没生过孩子,但也知道这种情况绝对不正常,只是究竟是不是脑子有问题,还不一定。
没了知觉的人,连吞咽都很难,两人折腾了小半个时辰,才总算把一整碗泡了三七末的米汤都给喂进去。喂完东西刘氏把人抱在怀里,程芳蕤则帮忙收拾床铺。
待把床铺收拾完毕,重新把方凌薇放到床上的时候,人总算恢复了些知觉,只是整个人都虚弱得不行,即便这样她开口的第一句还是儿子,“娘,孩子呢?怎么样了?”
见她一醒过来就问孩子的事,刘氏又是气又是无奈,“出了些小状况,亲家他们抱去看大夫了。”很想骂她,要不是她自己跟着糊涂,非要憋到午正才发力把孩子生出来,哪里会有问题,可见她面无血色的样子,终究没舍得把话说出口。
想到程芳蕤早上说的那些话,方凌薇顿时着急了,“不会真的如弟妹说的,脑子有问题吧?”说着,她迫不及待地看向程芳蕤,希望从她嘴里听到否定的话。
在方凌薇的事情上,她能说的都说了,能做的也都做了,无论那孩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都已经是事实,程芳蕤不愿意再在这事上多说,“我不是大夫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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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时珍《濒湖集简方》有一个治血崩的药方,治产后血多:三七研末,米汤服一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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