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夏道,“天元窍于何处,破开之初,有何征兆。”
程老头忽地取一根筷子,抵在宁夏两根锁骨交汇处,“此为天元窍,气行于此,有冰凉之感时,是为预兆。气炽而烈时,天元窍有冲破的可能。”说着,他筷子往下挪移寸许,“此为天关窍。”
接着,筷子继续向下挪移,一连挪移了八次,每次挪移的距离并不对等,但九个穴窍,却在一条线上。
始于锁骨交汇处,止于脐下寸许。此九窍开通,是为化龙,九窍开通,便入导引九重。
若九窍一脉贯穿,是为导引圆满,破开丹宫,则跨入练气之境。”
程老头虽然讨厌,但学识极为渊博,很多宁夏茫然无解的问题,程老头都能说得深入浅入,实在不好分说的,也能举出形象的例子,让宁夏极好地理解。
一餐饭吃了个把小时,宁夏问无可问,程老头满脸醉态,晃着身子离开,临去时,又告诫宁夏,千万不要再强行催动气血。
当务之急,静养为上,弄不好便有性命之忧。
返回柴房,宁夏解开衣衫,他通身遍布淤青和红肿,才知道这是行血过度的征兆。
早在三天前,他就有了气感,已经能自如的催动导引诀,导引气血。
但他的活动量实在太大,到得后来,导引诀已经来不及导引,大量的气血,渐渐淤积在身体各处,就成了这般模样。
过量的淤积气血,当然不是好事,但要破开天元窍,最缺不得的就是气血。
宁夏宁愿气血淤积,也不肯松劲儿。
他清楚,只要他一松劲儿,这些气血一化开,前面的苦工就算白做了。
是以,他每日不仅顶着巨大的疲惫,同时也顶着巨大的肉身痛苦,以惊人的毅力,劈着柴火。
程老头所言,自然是至理。
但他孑然一身,除了烂命好几条,已经没什么好输的了。
休息了不到一个小时,锣声响起后,他又奔向后山。
转眼,三个月过去了。
这日,后山柳树下,日影斑驳处,宁夏挥汗如雨。
程老头不知从何处找了过来,“啧啧,这晒的,跟黑炭也似。不错,不错,很熟练嘛,看来你天生是吃这碗饭的……”
宁夏听不出他是讥讽还是好话,放下斧子道,“执教可是又缺钱了?可我近来没有问题。”
程老头道,“学不可以已,你怎么能没问题,你仔细想想,大道如渊海,不要轻易就放弃自己啊,年轻人。”
宁夏道,“我可以借执教一些钱,执教不必多虑。”
程老头脾气不讨人喜欢,但宁夏领他的情。
这三个多月,他劈柴无数,着实赚了一大笔钱,即便日日重荤消耗,时日今日,依旧攒了近两千元。
程老头撮着黑乎乎的油手道,“我没看错,你小子是个厚道人。如果有,就先借个三五十吧,当然,若是不方便,十块二十也行。”
在他看来,宁夏就是个劈柴担水的杂役,能有几个钱。
若不是被逼的实在没辙了,他也犯不着来找一个杂役借钱。
宁夏应下,让他稍候,待他上午完工,就去给程老头拿钱。
程老头虽不耐烦等候,但有求于人,也不好耍弄他那混不吝的脾气。
程老头才找了个树桩子坐下,一堆人涌了过来,正是后厨的一帮杂役,还有陈管事,刘副管事等人。
众人眉飞色舞,陈管事手中还捧着一朵绸缎扎的大红花,队伍中有人扛着大号秤杆子,有人则带着算盘。
“点。”
到得近前,陈管事大手一挥。
众人分头行动,开始将宁夏劈出的那些木柴,捆绑称量,每称量一份,便有人报数,持拿算盘的立时记录。
约莫一个小时后,宁夏劈出的那堆木柴已被清点完毕。
刘副管事激动地道,“三百七十六斤八两,算上已出的九万九千七百三十四斤二两,合计十万零一百一十一斤,陈管,破十万斤了,真的破十万斤了。”
陈管事激动地看着莫名其妙的宁夏,众人一拥而上,簇拥了宁夏,将那朵绸缎红花挂在他的胸前。
“十万斤啊,一个功点啊,宁夏,你这可是有史以来,后厨杂役挣下的唯一一个功点啊。”
刘副管事拍着宁夏的肩膀,激动地道。
宁夏懵了。
功点是什么,他当然知道,此为学宫内部的硬通货。
学宫发行的铜元钞,可以在学宫内部流通,维持日常生活,可真的要实现修行资源的兑换,除了铜元钞,则还需功点。
按他的理解,功点就像共和国票证时代的票证,光有钱不够,要买紧缺物资,还需搭上票证。
他只是闷头劈柴,以期赚钱的同时积蓄气血,也没想到会赚到功点。
陈管事动情地说,“不容易啊,若不是老刘核算薪资,都不知道已经快给你发出近五千元了。这才三个多月,你就劈柴十万斤,按学宫给咱们役房定的奖惩制度,你当然要获得一个功点。
一个功点虽然不多,但是你荣誉,也是整个后厨的荣誉哇……”
宁夏怀疑如果此间有照相机,他一定会被安排到中间位置,陈管事和刘副管事一左一右架着他,其余人等左右散开,来上一张合影。
“十万斤,你三个月砍了十万斤柴?”
正闷坐看戏的程老头蹭地立起,一个箭步冲到近前,一把撸起宁夏的袖子,却见一条手臂黑漆如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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