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话说得不明不白,在场的皆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。
展昭和她视线对上,静静沉默。
白玉堂倒是搁下筷子,支着手肘一脸戏谑地开口:“想拿碎银换足纹的银水?哪儿来……”
“可以。”话还没说完,展昭便放下酒杯,淡淡应声。
“喂喂……”白玉堂别过头对他挤眉弄眼。
“不妨事。”他自怀中摸出钱袋来,递到她跟前。“你自己挑吧。”
“多谢。”念一把手上几块碎银放下,毫不迟疑地伸手捡了一块银锭,随即朝他抱拳施礼,“打搅了。”
“客气。”
她又欠了欠身,狠狠抓着那块银子,疾步向客栈后院走去。
“这人真是莫名其妙。”白玉堂拨了拨桌上的碎银子,语气不满地望着展昭,“你怎么就换给她了,还不拿戥子秤一秤,不怕她占你便宜啊?”
“这点钱倒是不至于。”他喝完酒,掂了掂钱袋,忽然低低道,“我的钱袋里还少了一锭五两的银子。”
“当真?”白玉堂一怔,忙凑过去,“是她方才偷拿的?”
“不是。”展昭把银子收好,思忖许久。
在自己摸出钱袋的时候就已经发觉丢了一块银两,而她此前与自己的距离尚远,不可能有如此好的身手,拿了钱却又不被他察觉。
也就是说,东西丢失是在她换银子以前。
那么……
“不是她,那会是谁?”
展昭抬眼看向那边还在说笑的商旅,淡淡道:“说不准呢。”
后院有个马厩和仓库,人本就少,念一脚步匆匆,寻了个僻静之处,环顾左右,确定没有旁人,这才把手掌摊开,皱着眉盯着那块白银。
银子上正趴着个球状的东西,身子小小的,俩眼睛巴巴儿地看她,瑟瑟发抖。
念一沉下语气:“你做什么偷人家的银子?”
“……他没有钱了。”对方弱弱的解释道,“我要是不帮他,他今天就没地方住了。”
“你常常帮他偷银子?”
“他没钱的时候我才给他拿一点儿……”说完,又急忙补充,“我都是取的有钱人家的银两,他们钱多,偷一点点不会被发现的。”
念一眉头越皱越紧:“你这么做,就不怕损阴德么?”
“那又如何,反正我也投不了胎……何况,我喜欢和人类呆在一起。”它笑嘻嘻地朝她手上靠了靠,“人类比妖怪有趣多了。”
“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。”念一叹了口气,“你和他待久了,对他也不好。”
“这里也不是你该待的地方,你不也来了吗?我瞧你就好好的。”对方不以为意。
“我和你不一样。”
“有什么不一样?你有多少年了?我看你也不过几十年,和我差不多。”
“我……”她正要作答,耳边蓦地闻得一丝轻微动静,她赶紧伸手把银子合拢,“嘘,有人来了!”
马厩里的马儿打着响鼻,一个年轻的马夫正提着水桶和刷子慢悠悠地哼歌,冷不丁看到前面老槐树背后走出一个姑娘来,他唬了一跳。
“哟,客官,您怎么跑这儿来了……是、是来看的马么?”马夫只当她担心自己照顾不周,忙笑道,“您尽管放一万个心,我这儿喂的都是上等草料,一日刷洗一次,保管把您的马养得膘肥体壮,日行千里都没问题!”
“有劳了。”念一垂首对他施礼。
“哪儿的话,应当的!”
她欠过身,一面将银子收入袖中,一面若无其事地绕开他,往自己住处而行。
此时,就在不远的地方,有人从花木下现出身,倚着栏杆而立。
站久了,身边跟着的人就开始好奇起来,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何事。
白玉堂顺着他视线举目张望,马厩边除了个刷马的马夫,别的也没什么稀奇。
“喂。”他抬手往展昭肩头上一拍,“你看什么呢?”
半晌,展昭才扬眉收回视线。
“没什么,在看马。”
“看马?”他实在是不解,这里的马有什么可看的……
*
自打那个女子回了房,整天都没出来过,直到入夜才下楼唤小二准备些饭菜和热水送上去。客栈中人来人往,展昭在镇上逛了一日,此时亦随人群往里走,一瞬间他觉得背后起了一股凉风,但是很快就消失不在。
他站住脚回头看了一眼,身后什么也没有。
不知为何,这一道风,总让他想起昨日在驿站时候平白无故起的阴风,都是凉飕飕的,冷得彻骨。
“今天气候不好,外头人不多。”吃饭的时候,白玉堂开口提议,“明日再出去转转吧,指不定能问到什么……或者,咱们夜里去陈家宅子里看看?”
“你自己去吧,我就不去了。”展昭说完,放下碗筷,“慢用,我先回房了。”
他讶然:“这还不到戌时呢,你睡这么早?”
“我头疼。”展昭答得简单,提上剑就朝客房走。
楼下只身得白玉堂一人咬着筷子,盯着他后背冷哼嘀咕:“几时变得这么弱不禁风了?”
深冬里,空气寒凉。
街上,梆子敲过三下,连打更的声音也被风吹得发抖。
已经过了子时,万籁俱静。镇上的人大多歇得早,眼下除了更夫,道路上也没再见到一个人影,头顶一轮冷月,照着街头巷口,清寂得有些可怖。
念一伏在窗边看了许久,等打更的人走远之后,才转身把搁在靠背椅中的玄色斗篷披上。兜帽很大,带上便可遮住头脸,这样的颜色即便是走在外面也不容易被人发觉,更何况还是这么安静的夜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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